明珩悄悄地打开了去安陆的隐秘暗门，深吸一口气，探身进去。
贺兰澈虽然对他把儿女情事放在第一位深感不满，看在自家师兄忍耐着许久，也终是没说什么，任劳任怨地替他守在黔中道附近。
明珩对安陆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，即使好久都没有回来看看，这里也不会有让他眼前一亮的事物。刚从军那几年，他没有一丝半毫思念的心思，无非是在这里住了许多年，而他师父陆泊先生又疏于打理，把安陆交给了青禾。安稳度日的人，也不喜变化，安陆至今都是多年前的模样，唯一能让他期待的，还是陆泊“请”来的人。
明珩穿过阴暗狭窄的暗道，迎着刺眼的日光和铺面而来的温和气韵，走出了暗门。
陆泊像是料到明珩会出现，恰合时宜地出现，等在这里。
他见到已经比他高出半头的少年，只是多瞥了两眼，并不多言，带他进了风云阁。
明珩见到久违的师父，先乖巧地行了礼。陆泊似乎是瞧不上他装模作样，咳了两声，捋着自己的青衫广袖，说道，“还知道回来，没白教你。至于回来看谁，你师父我心里也有数，我也没这么大面子，是不是？”
明珩清楚地感受到，陆泊在编排他。这几年，不只是李唐催他班师回朝，连陆泊也极少见到他，每次贺兰澈来说，他总是轻而易举地带过，不想陆泊会这个时候拿出了说。
“师父言重了，都是我贪玩，让师父担心了。”
明珩真心诚意地回应着，想着陆泊一向照拂弟子，也没有大架子，他如此也算是一个交代。却着实没料到，陆泊阴着脸，连笑里藏刀的讽刺都不愿意，不假辞色。
“明明不愿回来，还敢打着我的名号‘招摇撞骗’，我从未教过你这些江湖客才会做的欺瞒之事。”
明珩见陆泊脸色阴沉，神态肃穆。他八岁时被陆泊收养，被他一手带大，男孩子少年时爱闯祸，陆泊都一笑了之，甚至宽容乃至纵容。唯独一件事，是陆泊的逆鳞。
“林先生去黔中道，我其实并没有多说什么。周复一贯清高，一边做着李唐的官，一边把自己摘得干净。人品还是信得过的，我也是无奈之下才会去请林先生，林先生也乐得其所。”
陆泊把怨气撒到明珩身上，本就没打算听他道歉。事情既然已经发生，便不可再追究。可他终究是忍不住多嘴，这些年，谁都心知肚明，谁都秘而不宣。明珩用他的名义去行事，若是林森不愿，也无法强求，何况还是林森钟爱的晚辈。
他记不清有多少年，没这样动过气了，“你怎么能？怎么能去做这件事？他要是有什么闪失，你三言两语就能让我息气？”
“先生，若是气不过便打我吧。我还没谢过先生愿意替我把阿珣带过来。”明珩言语之间都是尊敬和歉意，连称呼都多了几分距离。
“我与扶桑之间，本就是遗憾多过情分，才会盼着你们能修成正果。我打你，我打死你，就能让我不生气？自从你进入李唐朝堂的那天起，我就告诫过你，莫要与河南道白家掺和，也不要叨扰他。你倒好，自己的伤忍了这些年，却因为未知之事惊动了他。”
陆泊换了个姿势，做得更舒服一些，手指压着眉心，似乎是在埋怨自己说多了，“但凡晗毓出事，自会有人知会，扶桑自然也会知道，大可不必你抢在前面，反倒乱了阵脚。”
“可那毕竟不是我，”明珩的语气微颤，带着不可置信的哽咽，“可那终究不是我，阿珣，她又该如何想我？”
“自身难保，还在想这些。我看你真是没救了，我倒是愿意你真失忆，免得惹出这些事来。”
明珩庆幸地浅笑，“幸好不是。”
陆泊白了他一眼，又生气又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。脸色缓和了不少，修长的手指轻敲着雕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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