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启十七年，岭南道谢奇弹劾黔中道周复与明王结党营私，勾结地方蛮夷组建自卫军队危及大唐江山，又私相授受，私运江南西道银矿及黑金产出，将官银掺铅作假。事发，明王叛逃，周复下狱收监待查。
“师兄，我们先回安陆躲一阵吧，四处都张贴着你的通缉令，怕是一时半会不会消停。则谦哥哥如今身陷囹圄，他为官上迂腐些断然不会用停云居避难，只能先拖着……”
“连周复都无所畏惧，心甘情愿用周家几代英名赌李唐的前程，我又有什么理由逃避。何况，师父不会让安陆沾染上尘世烟火，还是不要让他为难了。只要罪名无秽乱朝纲之说，任由他们怎么说。”
明珩声音沙哑，清隽的面容也长出了青色的胡茬。连日的奔波躲藏消减了他不少精力，却丝毫没有动摇他逃离的决心。
贺兰澈见劝阻无用，也不再拦着。“你是怕牵连了舒姑娘吧，怕她担心……”
明珩抿唇，他如今身在黔中道，这里到处都是搜查抓捕的官兵。他躲在被拆毁砸烂的无主店铺的地窖里，除了必要的进食他许久不见天光。明珩清楚，他心里最亮的光就在咫尺之间，只要他隐遁藏匿到浮云楼，不仅能避过风头，还能见到自己肖想已久的人……
“李唐的隐患已然露出了尾巴，若是不趁此机会分清敌我，只怕我这一步棋只会拖耗李唐气韵，被史官记一笔，背上千古骂名也无处开脱。当下执着于儿女私事，只会晃了心神。”
明珩费力咳了两声，地窖中的空气浑浊沉闷，伤身伤神。他喉头滚动，干涩撕裂的感觉从嗓子一直奔涌到头皮，竟让他有释然的错觉。明珩微闭着眼睛，努力压抑着翻涌的思慕……贺兰澈也沉默不语，不再劝阻。
“夜里大概就能出去了，先找地方安顿下来。”
“师兄，你叛逃之举算是昭示了天家皇室与舒家决裂，舒家丢了脸面……如今黔中道戒备森严，江南西道已经在筹备兵力，想起兵讨一个说法。如果暂不动用浮云楼的势力，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明珩轻轻按着眉心，“只能等。”
贺兰澈有些不敢置信，“师兄，拖的时间越长，即便暴露出来的狼子野心越多对百姓的伤害也越大。你这是在拿李唐的根基开玩笑吗？”
“你我都清楚何为国家根本，但唐皇沉醉在醉生梦死中，腐朽的官宦根本不管民间疾苦。如果不是血的教训刺激鞭挞，只怕清明之治，不复矣。”
“那也应当有个度！有个界限！则谦哥哥性命还悬着，若非要以天下百姓说事，那为何救不得他？偏要他受苦？周家……周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，为何不让我去救他！”
贺兰澈语气激动，他深知自己言辞激进，却自暴自弃不想再抑制。
“我们都是政权倾轧的利器，只求对准的是奸佞之辈而非百姓。周复自己也明白，以血祭刀才最有效。”
“师兄，师父当初建浮云楼便是无法忍受天雪山为达目的不论对错，不辩黑白，操控人命。你这么做，也是功利地想要缩短变革动荡的过程，加速变革，只不过也私心延续李唐命数，你们又有什么不同？”
“我身不由己，求的是逆天改命。”
“师父未曾让你我见过窥世镜中的浮世变迁之景，但天雪山却是有星渊阁的，或许做一枚棋子也没什么不好……”
贺兰澈没有底气，这些话也实属丧气，但何尝不是他想要逃避的心影。
“……凡事总是要有个开始才好结束，天雪山也不得太平，怕是内里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了。”
两人陷入了沉默，静静等待着外面风声逐渐平息。
“阿澈，若是你想回安陆，便去吧。趁着还是自由身，别太纠结尘世。”
“师兄，我……”
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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